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帖子  black影 周日 六月 06, 2010 4:14 pm

我眯缝着眼,看到一道灰色的影子悬浮在我的头顶上。
天啊!难道我已经死了?可是我从来不知道上帝居然是女人。那道灰色的漂浮着的影子,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。

穿越时空的舞娘
文/晓丹叮咚
(楔子)
雪白的灯光投射在空荡荡的空手道馆里,显得气氛特别的诡异。我正在聚精会神地扫地,忽然看到洁净如冰的地板上反射出三个模糊的影子。我回头一看,只见三个小流氓站在我面前,一个脸上带着刀疤印痕的小子对我说:“臭丫头,我看你今天怎么跑?”
我扔掉扫把,冷冷地看着他们,不知不觉地,两条腿已经渐渐聚集了力量。
三人向我猛扑过来……
我在洗手间洗着手,我的手指受伤了,不过那三个臭流氓比我受的伤严重多了,估计这几天都不会来捣乱了。想着他们被我揍得哭爹喊娘的模样,我的嘴角边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……
别再来骚扰空手道馆,否则,下次就要让他们横着出去。
嗯,什么味儿?我使劲地嗅了嗅,一股呛人的烟火味直冲咽喉。
我愣了,朝门口跑去,不知是谁将门反锁了,怎么都打不开。浓烟就是从门外朝里面涌进来的。
一定是被我赶走的那三个坏小子做的好事,我使劲地拍着门,大嚷着:“快开门……快点……咳咳……会出人命了……”
可是门还是打不开,浓烟越冒越多,我渐渐受不住了,赶紧朝窗户边跑去,用力地砸着窗户,只听哗啦一声巨响,窗户碎了,我爬上去,闭着眼朝外跳,这里是2楼,跳下去问题也不大……
闭着眼,我也能感觉到一阵白光包围了我,然后我就掉了下去,奇怪,为什么好像永远也到不了尽头……
我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,只听到一声尖叫,我睁开眼来,明明感觉有白光的,为什么周围一片漆黑,我什么都看不到……
可是,我能感觉到周围有一个人,就在我身边。我想捕捉她的呼吸,却渐渐地失去了知觉……
(1)
我渐渐睁开了眼,好痛,为什么我的身体这么痛?头顶上闪烁着迷蒙的光芒,我眯缝着眼,看到一道灰色的影子悬浮在我的头顶上。
天啊!难道我已经死了?可是我从来不知道上帝居然是女人。那道灰色的漂浮着的影子,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。
我坐了起来,对她说:“上帝,请你让我回去吧,我还不想死,我才18岁,刚读大学,我连恋爱的滋味都没有品尝过,我真的不想死……”
那女人尖叫起来:“你没有死,可是你让我死了!”
我一愣,她说的是火星话吗,我怎么听不懂?
女人飘落到地上,对我说:“你看看你的身子。”
我低下头,哎呀妈呀,这是怎么回事?我,出生于21世纪的我,什么时候穿上旗袍了?别说旗袍,因为感觉行路的不便,我甚至连裙子都不穿的,怎么会忽然穿上了旗袍?
我赶紧摸摸自己的脸,又看看自己的手指,一切都完好无缺,可是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同。我环顾四周,发现这是一间装饰得颇为女性和古典的房间,桌子上摆放着一盏镜子,我赶紧跑过去,一照……
热血顿时上涌,欧买高,镜子里出现的,是一张风华绝代的脸。虽然我本身也算清秀可人,但是我绝对是没有这么美貌的。这,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
难道,我,竟然,穿越了?
影子飘了过来,哀怨地坐在我对面:“别照了,你这只孤魂野鬼,你占据了我的身子,将我自己的灵魂给挤出来了。”
我纳闷地问:“你说什么?请你说话有点逻辑,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?”
影子叹了口气:“看来你的头脑不怎么好使。是这样的,今日我正打算喝点酒,可是喝着喝着,我就感觉头昏眼花了,一阵白光之后,我再睁开眼,就发现我成了游魂,而你竟然占据了我的身子。”
我上下打量着她,果然,虽然她只是漂浮的影子,但是她和现在的“我”的脸孔一模一样。
我有些不好意思:“对不起,那我们赶紧换过来吧!”
“能换还用你说?可是问题是我再也进不去自己的身子了。”
什么?这消息真是晴天霹雳啊!
我急得差点流出了眼泪:“不行不行啊,我得变成我自己。我不要变成你,看你穿成这样,一定是迎宾小姐,只有迎宾小姐才会穿旗袍的。我可不要当迎宾小姐……我家开空手道馆的,我可是未来的馆长大人……”
影子说:“你现在急也没有用了,我们得慢慢想办法再变回去。还有,我可不是什么迎宾小姐,我是舞小姐,虽然出身风尘,却是出淤泥而不染,再说,我还是海上花夜总会的头牌呢!”
什么,海上花夜总会?头牌?我想起了什么,拉开窗帘朝外看去……
我脚跟发软了,一下子跌倒在地,窗户外,是一排排低矮潮湿的弄堂房,一辆黄包车正在青石板路上飞奔。这情景,分明就是民国年代的风情。
我颤抖地问:“你,你到底是谁,现在是公元多少年?”
影子说:“我的真名我早已不记得,不过我的花名叫胭脂。是海上花夜总会的舞小姐,现在是1930年,这是上海,花花世界十里洋场,你呢?你又是谁?该不会是乡下的村姑吧?”
我叹了口气,一直想去上海旅游,但是又一直没去成,哪里知道开一道窗户就直接从杭州“飞”到了上海。如果让航空公司的人知道了,会不会将空手道馆的洗手间改成飞机场?
“你才是村姑呢,你全家都是村姑!我叫杨如意,是杨家空手道馆的第三代传人,也是杭州大学体育系的学生。我是来自公元2009年的人。”我将有三个小流氓来空手道馆踢馆,被我教训了一顿,然后他们放火烧我的事情说了一遍。“没想到,我打开窗户想要逃生的时候,一下就跳到你的躯壳里来了。你说我们算不算有缘?”
门铃忽然响了,没想到这舞小姐家里还挺时尚的,竟然装有这么时尚的门铃。
胭脂说:“不好了,有人来找我了,你,你先装装我,别慌,别人看不到我的,有什么事情我会在你的耳边告诉你的,你先去开门。”
我打开门,只见一个花童捧着一大束紫罗兰站在门口:“是胭脂小姐吗?这是卡片,请您收取。”
我对所有的花都过敏,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,赶紧签收了,让花童走人。
我打开卡片:你是我心里永远的紫罗兰——阮修文,1929年5月2日。字迹端正飘逸,显得非常有修养,到底是民国时期的人啊,瞧这名字取的,多么的言情。
哎,不对啊,我冲胭脂说:“你不是说现在是1930年吗?可是这卡片上明明写着的是1929年5月2日……胭脂,胭脂你怎么走神了?”
胭脂的唇角边绽放出一缕微笑:“这事情,越来越有趣了。如意呀,你不知道我常常祈祷时光可以倒流,没想到原来时光真的可以倒流,这一天,是我和修文第一次约会见面的日子,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,看来,甜蜜的时光终于可以重新温习一遍了……唉,即使和他相恋的快乐少于痛苦,我也心甘情愿重新来一次。听好了,如意,你现在就是胭脂了,你要从1929年5月2日开始,沿着我曾度过的那些日子重新来过一次,一直到1930年的2月2日,就是你占据我躯壳的日子,我想,到了这一日,我们的身体就可以交换回来了,也许你就可以回到你的世界里去。”
什么?我悲伤地想,我怎么这么倒霉,人家穿越呢,不是穿越到才女美女身上,就是投身到富贵人家。我呢?不仅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个风尘女子,还时光倒流,要和一个叫修文的男子重新开始拍拖。
这都是些什么事啊,真是的。
楼下有人叫唤:“胭脂小姐,您的电话。”
胭脂说:“是这个送紫罗兰来的公子打来的电话,你快去接,他会约你去帝国饭店吃饭,你要答应。切记切记。”
切,还舞小姐呢,没见过世面,人家一约你就去了,一点架子都没有,人家又怎么会尊重你?
我去接电话,哎,真不习惯啊,这电话机像爷爷珍藏的老古董。不过,话筒里传出来的男声可真好听。
“是胭脂小姐吗?喜欢我送你的紫罗兰吗?我知道胭脂小姐最喜欢紫罗兰了……”
阿嚏!一听花名我又打了个喷嚏,对方关切地问:“胭脂小姐,你是不是感冒了?”
我瓮声瓮气地说:“是啊是啊,我今天想在家里休息,就算有人请我上帝国饭店吃饭,我也恐怕去不了了。”
对方愣了一下,有些不好意思:“胭脂小姐,你怎么知道我正想约你去帝国饭店吃饭?既然如此,那你休息吧!”
我转身想走,只见一皮肤黝黑,长得非常俊气的少年倚在门口,含笑看着我:“又有追求者了,这一回又是哪家的少爷呢?”
这是谁呀?长得可真阳光啊,瞧那骨架,如果练空手道,一定会有前途的。
我含糊地说:“姓阮的,还没见过呢!”
少年从背后拿出一捧野菊花:“这是我在后山采的,我知道你喜欢紫罗兰,山上没有紫罗兰只有野菊花,野菊花其实放在家里还是很香的。你不会嫌弃吧?”
他将花塞到我手里,正欲走,又回头说:“等下我让我妈熬点姜茶给你送过去,又感冒了,你这人身子骨怎么这么差,还怎么去陪人家跳舞,还怎么实现你当阔太太的梦?”
看着他英挺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,我感觉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,唉,别傻了,这小子和我可不是一个年代的人,我可千万不要犯花痴。
我刚走进门,就被胭脂给甩了个耳光,好在她是游魂,耳光根本没有力气,穿过我的脸扑了个空。
可是这脾气可够坏的。
胭脂又尖叫起来:“我让你答应阮少爷的约会请求,你知道他是谁吗?阮氏洋行的二少爷,家里多有钱?他还没有成亲呢,你知道有多少小姐想要嫁给他?你倒好,轻轻松松将他给推了,却跟房东的儿子玉琳打情骂俏。我告诉你,你应该答应阮少爷的约会,然后将野菊花甩在玉琳的身上,这才是曾发生过的事情。”
我不屑地一笑:“对不起,你说的,是你的人生,而我的人生由我自己掌控。你的躯体现在被我控制,那么你就无权对我指手画脚,做你的游魂去吧,否则我一把火烧死你,让你永远无法归位。”
“你……”坏脾气的舞小姐正欲动手打我,我拿起桌子上的洋火,唰地划了一根……
她赶紧飘远了,幽怨地在角落里叹气:“你真是村姑啊,村姑啊,好好的有钱少爷拒绝了……”
我懒得理睬她了,原来民国年代的拜金女郎一点也不输给现代的,都梦想着嫁一金龟婿呢!
忽然,门铃再次响了起来。
“又是谁啊?”我问胭脂。
胭脂疑惑地摇摇头:“这个时候……不知道啊,哎,事情的顺序都被你打破了,我怎么知道来的会是谁?”
(2)
门外站着一个穿白色西服的年轻男孩,脸藏在紫罗兰的背后。
我咳嗽了一声,怎么办,为什么这里的人这么流行送花,送花有什么好,送点绝味鸭脖多好啊!
“咳咳,你是谁呀你?”我问。
男孩终于从紫罗兰的背后露出一张笑脸,白皙的皮肤,俊秀的五官,的确称得上是一个美男子,可是身为体育系的杨如意,偏偏不喜欢这奶油小生类型的,我喜欢的,是阳光俊朗健康型的,对,就是玉琳那样的。
我听到胭脂在我耳边说:“好英俊啊……哎,怎么看也看不够,对不对?”
“去你的。”
男孩一愣:“胭脂小姐,是不是我唐突佳人了?”
很熟悉的声音,原来他就是刚和我通了电话的阮修文。
“你是阮先生吧!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?”我警惕地问。
我听到胭脂小姐又在我耳边哭嚎着:“笨蛋啊!”
“这个……抱歉,我问了夜总会的老板。是不是我这样做不是很礼貌。不过,我也是担心你的身子,我给你带了一些西药来了。”他拿出一些西药给我。
我接过药,没有想请他进门的意思。
他讪讪地立了片刻,然后说:“那……你先休息吧!我告辞了。明日我会去夜总会,听说明日胭脂小姐会唱‘夜上海’,修文一定洗耳恭听。”
我将门关上,将西药扔到角落里,胭脂说:“修文真是有心人。明日我会唱‘夜上海’,你会不会唱?我告诉你,你到时候手里会拿着一朵红玫瑰,你记得一定要丢给修文,知道了吗?”
“切,这么老土的歌……不过,还算经典啦,我当然会唱。”
门外又传来呼喊:“胭脂小姐……”
胭脂可真的应酬多啊,我打开门,只见玉琳憨憨地站在门口,手里端着一碗姜茶:“我看到……他给你送了西药……也许你不需要了。”
“不不不,我需要,我需要!”我接过他手里的姜茶,喝了一口,嗯,味道很不错哦,“玉琳,明日你愿意来夜总会听我唱歌吗?我会唱‘夜上海’。”
玉琳一愣,嘴角带着戏谑的笑:“你不是说我是土包子吗,从来不让我去夜总会的。怎么今日变卦了?你是不是换了一个人了?”
我一愣,啊,这小子,真聪明。我赶紧摇头:“不愿意去算了,谁稀罕你啊!”
他笑笑,什么都没有说,转身走了。真酷。唉,真不明白胭脂怎么会不喜欢这样的少年,换了在2009年,又酷又跩又阳光的男孩,那可是无数少女疯抢的偶像啊!
(3)
我按照耳边胭脂游魂的吩咐,一样一样替自己化妆,秀丽的眉,嫣红的小嘴,雪白的粉底,我想了想,拿眼影自作主张地替自己加了烟熏妆。
胭脂不满地叫嚷:“呀,你怎么化得像一个鬼魅一样?”
我低声说:“你懂什么,这是经典的烟熏妆,领先你们好几十年的潮流呢!是一个叫王菲的歌星天后创造出来的。”
胭脂似懂非懂:“真的吗?王菲?没听说过,比起周旋如何?”
我笑喷:“差不多,差不多。”
胭脂说:“等下会有一个黄金帮的二当家来约你吃饭,无论他送什么样的礼给你,切记不要收取。阮修文少爷会出面替你摆平此事的。”
“真是麻烦。”
果然,我听到了脚步声,从镜子里一看,只见来了三个穿黑衣服的男子,领头的男人脸上有一条刀疤。咦,这不正是那三个挑衅我的流氓的中老年版本吗?
刀疤男抬起一只脚踏在椅子上:“胭脂,今夜跟刀疤爷出台吧!”
我没有回答,神色自若地拍着粉。
“疤爷在问你话呢!”一打手狠拍着桌子。
“滚。”我喝道。
那打手恼了,正欲将我揪起来,只见刀疤男推开他,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闪亮的镯子,哟,真粗啊,还是黄金打造的呢!
“怎么样,跟爷出去的话,这镯子就是你的了!”
“你这人可真够小气的,送人礼物还有条件呢,不要,你拿回去吧,我才不稀罕呢!”我白了他一眼。
疤爷收起镯子,使了个眼色,那打手就一手把我桌上的所有东西掀翻在地上了。唉,真是恶霸啊!
“啊啊啊!”打手悲惨地叫唤着。
我拿起桌子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杯反扣在他的手腕上,他使了几回力都无法动弹。他当然无法动弹了,要知道本小姐家里三代都是开空手道馆的。
“疤爷,怎么跟小女子斗气呢?”只见穿着月白色西装的阮修文文质彬彬地走了进来,手腕上的表金灿灿的发着光芒。
疤爷不满地说:“这不是阮氏洋行的二少爷吗,怎么,你也看上这小妞了?”
阮修文从手腕上取下那只黄金手表:“疤爷,这是我从伦敦买回来的,上海可买不到的,送给你,交个朋友吧!这位胭脂小姐,是我的女人。”
我一愣,听到耳边胭脂在嘀咕:“真是风流的少爷啊,一句‘我的女人’,说得人家心神荡漾……”
“漾个P。”我拍着桌子:“你们都给我出去,还要不要我上台啊,我谁的女人都不是,出去,出去!”
只见从门口走进来一个黑黑帅帅的男孩,挡在我身前,对他们说:“胭脂小姐要上台了,诸位先出去吧!”声音沉稳有力,将我护在背后,多有安全感。不用看我也知道是玉琳。
看着那些闲杂人员一个一个退了出去,胭脂说:“乱了乱了,全乱了。我说如意,你怎么不听指挥啊,修文替你赶走了疤爷,他就顺理成章请你出去吃饭,两人就这么开始交往了……可是现在,玉琳是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……”
我没有回答,心里却甜丝丝的,不知道为什么,一看到玉琳,我的心里就会觉得充满了甜蜜感和依赖感。他和那些纨绔子弟、黑帮份子的气质格外不同。
我站在水银灯下,手里摇着一把扇子,妩媚地唱着:“夜上海,夜上海,你是个不夜城,花灯起,车声响,歌舞升平……”
掌声潮水一般向我涌来,呵呵,民国年代的人可真好哄,我这个麦霸总算找到了用武之地。
胭脂不无嫉妒地说:“唱得还算马虎,可惜这舞步,怎么看怎么都像在打拳,不够妖媚。”
我的眼光在人群里搜索,我看到了穿着白西服的修文,还有疤爷,他们的眼光都那么相似,带着火辣辣的欲望,像看着猎物一样。终于,我看到了玉琳,他坐在暗处,目光深情地凝视着我,和着我的节拍和我一起唱歌。他的眸子清澈而纯粹,胭脂真够傻的,这么好的男孩就在她身边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。
走出夜总会,只见玉琳已经骑着一辆单车等候在外面了。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热热的栗子,说:“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?”
胭脂说:“快点打发他走,修文少爷马上就要出现了,快呀你……”
我挥着手,把盘旋在天空中的胭脂赶跑,接过栗子跳上了玉琳的车后座,我说:“快走!”
单车刚一骑动,我就听到身后传来修文的声音:“胭脂小姐,胭脂小姐……”我没有回头,舒服地坐在单车后架上,玉琳骑得飞快。
我剥了一颗栗子,敲着玉琳的后背说:“回头,喂给你吃。”
他回过头来,飞快地叼走了栗子,呵呵笑起来:“胭脂,我真的觉得你变了,你以前对我不理不睬的,总笑话我没钱,今日你竟然愿意坐我的破车回家,把有钱少爷都扔在马路上。”
我吃着栗子,说:“有钱人多的是,我不稀罕,我家又不是没有钱……”我突然住口,瞧我说漏嘴了不是,在21世纪的杭州,杨如意家算是有那么点钱的,可是现在是二三十年代的上海,胭脂是一个为生活所迫的舞小姐。
好在憨厚的玉琳没有听出来:“是呀,是呀,我知道你有钱,能养活自己。”
单车倏然停了下来,玉琳的一条腿支在地上,他低声说:“胭脂,我引开他们的注意力,你赶快跑,千万不要回头,赶快去报警。”
我跳下单车,只见刀疤爷带着那两个手下从树底下钻了出来,手里各自拿着一把斧头。
玉琳对我使了个眼色,将单车扔到地上,说:“巡捕房就在附近,你们想干什么?”
刀疤爷冷笑着说:“不关你的事,小子,识相的话就走你的路,我们只想留下胭脂小姐。”
玉琳说:“有本事你们就一起来吧!”他冲了上去,飞起一脚,踢中了刀疤爷的肚子,刀疤爷捧着肚子,惨叫着:“还愣着干吗,快给我收拾了他!”
斧头狠狠地砸向玉琳,我捡起一块石头,狠狠地踢了出去,正中一个打手的手腕,斧头顿时飞出去老远。
我走到他们中间,对愣着的这些人说:“谁还想上来?”
另一个打手向我扑来,我飞起一脚,将他的手腕踢折了。
“啊!”打手捧着手腕连声惨叫,我恶狠狠地盯着他们:“谁不怕死就再来。”
这时,我听到身后传来汽车急刹车的声音,穿白西服的阮修文跑出来,对疤爷说:“巡捕来了,你们还不走?”
疤爷阴沉地看了我一眼,带着受伤的手下人溜了,阮修文急切地问我:“胭脂,你没事吧!”
“没事,玉琳,咦?玉琳呢?”
只见玉琳已经骑上他的单车,飞速地骑远了。
阮修文说:“好了,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人了,胭脂小姐,我送你回家吧!”
他殷勤地打开了车门。
我只好坐了上去,听到胭脂在说:“这就对了。”
我和阮修文坐在一家洋人开的咖啡馆里,品着咖啡。夜色深浓,街上的行人越来越稀少,见到我一脸担忧,修文说:“胭脂,这家咖啡馆是通宵营业的,别担心。”
我没有回答,不是通宵营业又如何,即使走夜路,本小姐也不害怕,更不会怕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爷。
他拍拍手,只见走出来一位弹吉他的洋人,在我面前扣着琴弦。
阮修文柔声说:“胭脂,第一次在舞台下看到你表演,我就无法忘记你了。我……我很想和你交个朋友,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?”
我喝着咖啡,直言不讳地问:“是什么样的朋友呢?”
他笑着说:“当然是……特殊的那种……只要你愿意,我马上送一套宅子给你,还有这辆车也送给你……”
“不忙不忙,车和房子先不说,那我们这样的朋友,是以结婚为目的的还是为别的目的呢?”
他一愣:“这个么,呵呵,胭脂你可真直接啊。结婚不过是一个名分而已,关键是我们能够长久的相爱。”
我无言,古往今来,男子欺骗女子,不肯结婚的借口就是说名分可有可无,可是女子偏偏就都重视这个名分,谁愿意做偷偷摸摸的情妇呢?
我站了起来:“天色不早了,我要回家了。不用送了,这里离我家已经很近了。对了,这是我这一份的钱,不用你付账了……”
我丢下几张钞票,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。
我奇怪耳边怎么这么安静,听不到胭脂的咆哮我还真有些不习惯。
“胭脂,你还在吗?”
胭脂说:“我一直都在。”
“怎么不责怪我又坏了你的好事?”
胭脂叹了口气:“车和房子……他以前对我可没有这么大方过,我看还是你有手段。不过……每次说到结婚的事情,他都是这样的一个借口,让我认为名分是可有可无的,如意,名分到底重要不重要呢?”
“你真傻,车和房子算什么,你和他没有结婚的话,他随时都可以收回去的。他明明只想和你谈恋爱,根本不想和你结婚,这样的男人只有你才会去爱。”
胭脂抽泣起来:“这就是我开始酗酒的原因。我其实知道他并不想和我结婚,可是我又离不开他。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”
“他为什么不想和你结婚呢?他不是单身吗?”
“也许因为我出身寒微,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舞小姐吧!”
我默然,爱情可以穿越一切,可是婚姻就不得不现实了,门当户对自古以来就是传统习俗。既然如此,修文又何必装得这么纯情来追求一个如此弱势的女子,最后明明会给对方造成伤害却还要来招惹她,真是一个自私的男子。
(4)
我睁开眼,嗯?奇怪,怎么这么吵闹。出什么事了?
我披上睡衣,打开窗户,我惊呆了……
只见院子里摆放了很多很多的紫罗兰,还有人在源源不断地送花进来。我急忙下楼,拦住一位花童,问:“你们这是在干什么?”
花童说:“您是胭脂小姐吗?是阮修文少爷让我们送来的。”
我登时呆掉。这人,可真有些偏执啊,可是不得不承认,这举动,即使是对花敏感的我也感觉到极大的虚荣心的满足。坏男人为什么是女孩的杀手,因为他们懂得女孩的弱点在哪里。
我感觉背后有点凉意,回头一看,只见黑着脸的玉琳推着车从我身边走过,我拦住他,恼火地问:“昨天你为什么一个人先走了?”
他淡淡地说:“不是有位开车的少爷来接你吗?请让一下。”
他推开我,推着车走出了院子,独自骑车走了。
为什么,为什么他对我会是这样?
胭脂说:“这就是缘分。注定和你有缘的是修文少爷,而不是玉琳,你想改变命运,那是不可能的事情。不过,你真的比我有手段得多,修文少爷那时候对待我可没有这么用心,也许我是该摆摆架子,或者利用利用别的男孩。”
我愤怒地辩解:“我不是利用。”
是的,我觉得非常难过,玉琳才是我心目中的王子,可是一夜之后他对我的态度为什么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呢?我到底说错了、做错了什么呢?
我在玉琳工作的报馆门口等他。我一定要向他解释清楚,虽然我和他之间直到现在什么都没有表白,但是我知道他心里有我。
终于,我看到玉琳走了出来,我赶紧追了上去。
“玉琳。”
他抬起头看着我,冷着脸说:“你怎么来了,不去数你的紫罗兰,你跑这里来做什么?”
“那些花我都不喜欢。我,我喜欢的是野菊……”我忽然瞥到一个穿着蓝布裙子,怀抱着野菊花的女孩跟在玉琳的身后。
“她是谁呀?”我纳闷地问。
玉琳介绍:“她是我的同事李云小姐。”
李云挽着玉琳的胳膊,一副警惕的模样瞪视着我。
我明白了,点点头,一言不发地离去。
真是好笑,我的爱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。也许真的是我会错意了,玉琳对我不过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友情而已,胭脂说得对,我的缘分应该是修文而不是玉琳。我们根本无法掌控已经注定好的命运。
好奇怪,为什么我会流下眼泪?
回到我的院子,看着那些开得热烈的紫罗兰,我无言地感觉到悲伤。鲜花虽然美丽,如果不是心仪的人所送,半点意义也无。
胭脂在耳边说:“别多想了,修文才是你的缘分,你只有按照命运安排的路走,我们才可以顺利回到2月2日,才可以交换身体。”
这时,我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,回头一看,只见戴着时髦鸭舌帽的阮修文出现在我面前。
“喜欢吗?”
“我答应你。”我答非所问。
修文一愣:“胭脂,你答应我什么?”
我略带疲倦地说:“我答应你,和你交往。”
我瞪大眼,看到他的背后站着高大的玉琳,他听到了我的话,却像没有听见一般,穿过我们,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
他的房门紧闭,犹如将我和他关在了两个世界。
修文实现了他的诺言,替我买了一套二层楼的小洋房。他将钥匙交到我的手里,说:“这房子,以后就是你的了。”
“谢谢你。”我收好钥匙,修文躺到床上,拍拍床榻:“过来吧!”
我不动声色地说:“这房子既然是我的,你为什么还在这里?”
他一愣:“什么意思?”
我说:“房子既然是我的,当然归我自己处理。我还是选择住原来那套房子,这栋房子我可以用来出租,这样我可以不用去做舞小姐了。”
我转身朝外走去,修文却跑了过来,从身后抱住了我。
他说:“我什么都听你的,什么都可以给你,不过,现在,让我吻吻你,好么?”
他的头埋了下来,头发散发着好闻的头油香,可惜我的脑海里依然浮现的是另一张黝黑俊逸的面孔。我使劲挣扎,将修文摔了出去。
“我希望我们的交往,是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……”
我跑掉了。
在自己的小房间里,我对漂浮的胭脂说:“别说我不够意思,我替你弄了一套洋房,我们交换完身体以后,你就别再做舞小姐了,这房子也足够你生活了。”
胭脂说:“谢谢你,你比我精明多了,也许女人只要不投入足够的爱情,就不会犯迷糊。不过,为什么你不开心呢?”
“你刚才已经替我回答了,我没有投入足够多的爱情。修文虽然有些奶油,可是人还是不坏,但是我真的对他没有感觉。虽然我和你用的是同一个躯壳,我们却有不同的灵魂,所以我们会爱上完全不一样的男孩。”
我打定主意,我是来自现代的女孩,如果爱,就该说出来,不用在意到底是谁先告白。如果不告诉玉琳我的心意,我想我会后悔一生,因为在现代生活了18年,我也始终没有遇到过一个像玉琳这样能够走进我心灵深处的男孩。我不可以错过他。
我第一次,勇敢地敲响了玉琳的房门。
门开了,玉琳惊讶地站在门口,一点邀请我进去的意思都没有。
“我……我能进去吗,有些话我想对你说。”我期期艾艾地说。
玉琳却摇摇头:“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!”
我犹豫着:“修文希望我和他交往……你,你是什么意见呢?”
玉琳沉默了片刻,嘴角浮现出招牌式的讥讽笑容,“我能有什么意见呢?我不是一直是被你嘲笑的穷小子吗?我只是一个穷记者,我送不起你洋房,像胭脂小姐这样花容月貌的女孩,只适合阮修文那样的少爷。”他摇了摇手里的报纸,“阮修文追求你的新闻天天见报,胭脂小姐,你很快就要实现你的阔太太梦了。”
“不,不是那样的……玉琳,你相信我,我的心里没有他,真的,其实,如果你能是他,不对不对,如果你能像他那样勇敢地对我说一些什么,我想我是会答应你的……”
玉琳睁大了眼,我说的这么明白,他再傻也应该听懂了吧?良久,他才幽幽地说:“胭脂,我对你再了解不过了,这段时间你虽然变得有些奇怪,但是我想那只是你的一时冲动。我真的很开心你能在意我,也开心你终于能够明白这些年我对你的心意。可是我不是能让你幸福的人,我只是一个平凡的男孩,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。阮少爷有权有势,他又那么爱你,你离梦想只有一步之遥了……谢谢你,我只能对你说抱歉。”说完这些话,他用颤抖的手,关掉了房门。
我们,一门之隔,却犹如站在两个世界的尽头。
我牵起唇角,勉强微笑,眼泪却滚落了下来。
胭脂在我耳边说:“如意,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你,我知道玉琳一直很喜欢我,但是我总是用各种恶毒的语言伤害他。我真的从来没有注意过他……我不知道,原来你是真心喜欢他的。不过,缘分无法强求,既然他选择了逃避,你就不要再留恋了,还有修文在等候你呢……”
我任凭泪水滚滚流下,是的,还有修文,玉琳,既然你要如何狠心对待我,我也会让你尝尝心碎的滋味儿。
今夜是我在“海上花”最后一场告别演出。
在这里,我工作了也有大半年的时光,虽然这里从来不属于我,但是真到了要别离的时刻,还真有些惆怅。
我暖意盈盈地唱着“夜上海”,台下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着,今日来了不少记者,或许是想留下我在舞台上的最后几个镜头。
唱毕,我正想下去,记者们已经将我团团包围住。
“胭脂小姐,你告别夜总会,是不是因为要与阮修文公子结婚了?”
“阮家同意你们的婚事了吗?”
“阮少爷是什么时候向你求婚的?”

……

一伙人将记者推开,只见一位长发飘飘的老爷子被簇拥着走上台。他指着我大声说:“我绝对不会容许我的儿子娶一个舞女的。”
我呆住了,所有的闪光灯迎面扑来,我代替胭脂承受了这对于女人来说最大的羞辱。
老爷子挥舞着手里的文明棍说:“她是狐狸精,勾引我的儿子,阮家永远不会让这样的女人进门。”
“爹!”阮修文从人群里站了出来,跳上舞台,牵着我的手:“我是真心喜欢胭脂的。”
我第一次,在阮修文的眼里看到了真诚。
他热切地说:“我以前一直以为舞小姐是不会有真心的,可是我和胭脂交往以来,她为人正派,也从来不要求我为她买任何礼物,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送给她的,这样的女孩,难道不值得我去珍惜吗?”
我无言,抬头看着天,心想一定是胭脂以前老是财迷心窍追着修文给她买这买那,所以人家打不定主意要娶她。
老爷子说:“败家子,如果你娶她,你就给我滚出阮家!”
修文一愣,眼珠转了转:“爹,胭脂她,她肚子里已经有了阮家的骨肉了……”
四周顿时死寂,我也傻了眼,奉子成婚搁任何年代原来都是赌注啊!
老爷子五官扭曲,气得半天说出不话来,他哼了一声,气呼呼地走掉了。
记者又重新将我们包围住了……
第二天,所有报章的头条都刊登的是《海上花头牌未婚先孕》、《阔少的私生子》这类低俗新闻,我出门买菜,见识的都是各种各样意味深长的目光。唉,即使在现代2009年,这样的坏消息也足够毁了一个女孩的一生,阮修文,你真的是害惨我了。
可是,坏消息传出来以后,阮修文就踪影全无了。
我给他打电话,接线员总是说阮少爷不在。我只得去他为我买的洋房里守株待兔,谁知道门已经换了锁。守门人面无表情地告诉我:“这房子是阮老爷的,老爷已经收回去了。”
“什么?”我一愣,拍着头懊悔地想,我还是不够老练啊,早知道我要的不应该是钥匙而应该是房契。
耳边听到胭脂在说:“虽然换了一个灵魂,但是事情的发展还是一模一样,当初他对待我,也是先热后冷。这都是命啊!”
我冷冷地说:“他毁了一个女孩子最重要的清誉,就想一走了之吗?当初我根本就没有想要和他交往,是他自己一厢情愿,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情,却不管不顾,我不会让他好受的。”
我再次拨打了阮公馆的电话,郑重地告诉接电话的佣人:“转告你们家二少爷,如果他再避而不见,我会向报馆公布他的隐私。”
(5)
我安静地坐在家里等待阮修文的到来。
胭脂说:“今日是2月2日,他一定会来的,我记得是他走了以后,我们才交换的灵魂……不过,他来,是想和你分手的。事情的发展就是如此。”
我说:“你放心好了,即使我们等下会交换灵魂,我也会替你教训教训这个纨绔子弟,让他以后不会再这样轻易玩弄和伤害一位女孩。”
胭脂说:“橱柜里有一瓶我珍藏了很久的红酒,你打开请他喝一杯,先心平气和地谈谈吧!就算是为了我,请你无论如何请他思虑再三,好么?”
我无言,心里深深地同情胭脂,这样一个弱势的出身卑微的女子,失业加失恋,同时失去了名誉,我可以一走了之,她还得留在这个年代,她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呢?
我打开那瓶红酒,倒在透明的高脚杯里,刚倒完,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……
门打开了,一脸憔悴的阮修文出现了。
胭脂吩咐我:“先让他喝完这杯酒。”
我将酒杯递给他,阮修文一饮而尽,然后喃喃地解释:“胭脂,对不起,我爹说,如果我执意要娶你,他就会取消我的财产继承权。家里已经替我安排了一场政治联姻,女方家比我家还有钱……胭脂,我知道我对不起你,可是既然你和我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,我也不存在要对你负责……”
“阮修文,我们之间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,可是你为什么要当着所有的记者的面,说我怀了你的孩子,你想过没有,你这样就是毁了我的清白。”我气愤地嚷着。
他一副无所谓的表情:“清白?你一个舞小姐,要什么清白?如果你觉得委屈,我可以负担你的生活,当然条件是你不能破坏我的家庭生活……”
我明白了,他是想让我做他的“小三”!他骨子里根本就瞧不起舞小姐,哪怕这舞小姐是出淤泥而不染的,他也一样瞧不起。亏我还以为他算一个好人。我上当了,和胭脂一样傻。
我指着门口说:“你给我滚,舞小姐再卑贱也比你这样外表光鲜内心无耻到极点的男子强百倍。我不会放过你的,等着瞧好了。”
他讪讪地打开门,只见门外站着一脸愤怒的玉琳。
阮修文急忙下楼,玉琳对我说:“胭脂,我爱你。我一直深爱着你,我之所以离开你,是因为我想让你嫁给富豪过你一直梦想要过的生活,所以我宁可自己痛苦。可是,我没想到阮修文竟然如此无情地对待你,我绝对不容许你被人伤害。”他冲进来,抱住我,深深地吻上了我的唇。良久良久,他猛然将我推开,大步走了出去。
他操起角落里的一根粗大的木棒。
“你想干吗?别做傻事。”我着急地喊。
他却将我反锁在房间里。任凭我怎么唤也不开门。
我急忙打开窗户,只见阮修文已经跑到院子门口了,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,我看到刀疤爷和他那几个小弟从树荫下站了出来,手里打着了火……他们想干吗?可是我已经来不及多思考了,因为我看到玉琳已经操起木棒朝阮修文的后脑砸去,可是刚砸一下,阮修文就口吐黑血,摇晃了几下,倒在了地板上……
“杀人了,杀人了……”几个过路客嚷着,将玉琳抓了起来。
我一怔,不对,玉琳只砸了他一下,怎么一下就可以将人砸死,而且阮修文吐出来的是黑色的血,这分明,是中毒的征兆。
我一回头,眼光落在桌上的红酒杯里。
我愤怒地说:“胭脂,是你的干的,对不对?红酒里有毒!”
胭脂得意地笑着:“没错,是我干的,我爱修文,我不能容许他娶别的女人。毒死他以后,我害怕被发现要被判刑,我也正打算喝毒酒,谁知道你恰恰这个时候穿越了我的躯壳,进入了我的身体……其实这样也好,你看,玉琳替你顶了罪,所有的人以为他才是凶手。”
“胭脂,你怎么可以这样?爱一个人不一定是要占有,即使他伤害了你,背叛了你,你也没有权利去夺取他的生命。玉琳是无辜的,他是我爱的人,他是你们这个世界里我看到的唯一干净的人,你怎么可以这样害他?他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爱上了你,你被别人伤害了,可是你也在伤害他人,你不觉得,你的本质和阮修文是一样自私而冷漠的吗?”
“别对我说大道理。时辰到了,你快给我出来……咳咳,什么味道……”房间里弥漫着浓烟,我猛然醒悟,是刀疤爷那伙人放火烧屋呢!一定是阮修文事先安排的,如果谈判谈不拢,就要活活烧死胭脂。唉,胭脂和阮修文真是天生一对,表面上显得情投意合,其实到了危机时刻首先是想谋杀对方。
无辜的,就是全心全意爱着胭脂的玉琳。
我感觉灵魂在朝外拱,即将穿出胭脂的身体。最后时刻,我将窗户打开,对着外面嚷:“不关玉琳的事,阮修文是我杀的,你们去验尸,他是中毒死的……证据就是这瓶酒……”外面的人都抬起头望着我,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用我练习空手道的精准力道,将酒瓶扔到了对面的树枝上。上帝保佑,没有掉下去……
我的灵魂飞了起来,我看到胭脂的灵魂正慢慢走进她自己的躯壳里,我说:“再见,再不见!”
我的身体漂浮起来,越漂越高……我再次失去了知觉。
尾声
我苏醒过来,面前依然浓烟扑鼻,我想,我快要死了,没想到回到我的世界里,我还是要死。你说我怎么这么背?
哗啦,只听窗户一声巨响,一个戴着头盔的男孩钻了进来,使劲摇晃着我:“醒醒,小姐,醒醒。”
我抓住他的衣裳,他欣喜地说:“还活着,我带你出去。别怕。”
他背起我,朝窗外跳去。
我“啊”的一声,心想这次不会又穿越了吧?我刚回来也得让我喘口气吧!好在两腿落了地。
那男孩慢慢摘掉头盔,呼出一口气,低下头看着我:“好了,小姐,没事了。”
黑黑的皮肤,俊秀的面孔,善良的双眸,这,这不是玉琳吗?
“你,你是……”我结结巴巴地问。
他双腿一并,向我行了个礼。
“编号192922号,见习消防员陈玉琳。”
1929?2月2日?玉琳?
我欣喜若狂地扑上去,眼泪飙飞了出来,谢谢上帝,让我们穿越时空的隧道,再次深情相拥。这天赐的缘分,我不要放手,再也不要放开我的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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